和玲儿说了这办法,玲儿笑了,笑得有点怪异,对他说:“我知道我们的缘分尽了,我不走你也不会再成家。那我就回去吧。”
事情办得很顺利。玲儿在第二年初夏调回了县皮革厂。
把玲儿的事作个了结,王金栓这才出顺了一口气。
在县城几个同学家喝了几次酒,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同学问他今后的打算,他知道这都是些好意的但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关怀,也就没做明确回答。
自己难道就清楚吗?到了他这样的年纪,还用得着自己说谎吗?他原想投入全部身心,搞一个局部战争理论研究中心,没想一提出来,都认为他在做白日梦。编制呢?经费呢?再说,搞这样一个机构,研究出什么成果能有什么用?局部战争,打起来总要打个头尾,大不了交点学费,王金栓在很长一段时间,强制自己看每一份报纸,品尝每一种市面见得到的茶叶,每一次电话铃响,他都去接,可收获的仍是空虚。每日要王金栓完成的工作,他认为只用半小时时间足矣。剩下的七个半小时呢?还有那漫长的黑夜里那些非睡眠的状态,该去怎么填补?总该还有一件什么事情可干。可这个事情是什么呢?王金栓不知道。他只知道把这些想法说出来在常人眼里十分可笑。享一享天伦之乐的权利已被剥夺了,再说,已经过了几年家庭生活的王金栓委实没能感受到太多的幸福感,即便再加上一两个小孩,撒着奶腔给你背诵几首古诗词,讲一些天真无邪的话语,逗得你前仰后合几回,过后了,难道就能认定这叫满足?王金栓对此深表怀疑。和玲儿的婚姻,唯一可使他感到慰藉的,是玲儿社会地位的变化,她从一个农民变成了一个制皮鞋皮衣的工人。关键是玲儿的后代也将是城里人。王金栓觉得这该算是他办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的意义,在它完结之后,如此清晰地显现在王金栓眼前,他隐隐生出几分自豪感。这么说来,这几年并没有白白流逝。自己已经是副营职军官,那条军规随时可以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