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整个脸上闪耀着光芒,马上跪在他面前。“救救我,夏尔,我是无辜的。”她的青春已经不在。她款款而动的样子依然和从前一样,仿佛她还是一位美女,可青春早已从她的脸上消失。凡尔赛宫里油水充足的饭菜使她的脸变成了一个没有轮廓的生面团,唯有鼻子和嘴巴在那张生面团里显得更加幼稚可笑。当年丰腴的乳房越发庞大而粗壮,依然主导着她的整个形象。好像这个身体只是为了烘托出她的巨乳才创造出来的。
菲尔曼带着一件红衬衫走进监狱。巴雷硬把伯爵夫人拉到椅子上,使她的胳膊交叉至椅背上。夏尔火速把她的手腕绑在一起。他们是一支出色的团队。此刻,菲尔曼站在他们面前,茫然无助地拿着他那件红衬衫。夏尔重新松开伯爵夫人,三个人试图给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套上那件红衬衫。最后,巴雷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顷刻间安静下来,乖乖地穿上了那件红衬衫。
去断头台的路途漫无尽头。很可能只是夏尔和他的助手们才有这样的感觉。杜巴丽伯爵夫人一个劲儿地叫喊着、怒吼着,痛哭流涕。她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抓住马车的栏杆,叫嚷道:“巴黎的民众们,救救我,救救我,我是无辜的!”她发疯般地摇动隔离栏,使劲叫喊着,连旁边的小马路上都能听得到。她的声音比马的笃笃声和轮子的嚓嚓声都要大。“救救我,可怜啊,慈悲啊,救救我!”夏尔任由她胡闹。现在阻止她已经毫无意义。他或许也想防止她冲到他跟前,在大庭广众之中咬他,抓破他的脸,就像她对巴雷所做的那样。这时,她扯开喉咙怒吼着,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尖。她的喉咙嘶哑了。他们拐进革命广场时,她差点儿摔倒,可还是抓住了马车的横板条,双臂抱住整块木板,撕心裂肺地哭个不停,鼎沸的人声渐渐平息下来。有人如此为自己的生命号喊,却是少见。可人们不想听到这种声音。人们不想看到这种情形。很多人气咻咻地离开了行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