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科夫家的旧屋越来越破败,就算他想办法往上加铺了稻草,又用破板遮住破了洞的地方,可照样漏雨透风。破败的老屋在风雨中颤抖着衰老的躯体!雨天,家中几乎没有干的地方。冬天,冷湿难过,更是填满了一屋子的凄冷。
看着皮包骨头、身长烂疮的田花,瘦弱胆小且天天喊着肚子饿的槐壮和李氏长满愁苦与唉声叹气的面容,戚科夫也会跟着木秀不停地喃喃念着:“天快亮了!快亮了!”绝望中掺着点迷茫的妄想。
不然,还有什么能让这绝境中的一家人撑起活下去的念头呢?
年关难过时,村里不断有村民饿死,几乎个个是破席包裹,随意埋了。他们的家人连哭都是没有力气的。小孩子夭折了不少,不但生了女孩子的人家想将孩子送人,就算是多了男孩子,也是想寻个好人家送出去好争个活路,可有多少人家还愿意收养孩童呢?又有不少老人为将一点点生路留给子孙或是自杀或是离家讨饭去了……哪里有穷人的活路呢?
腊月中,村里人家极少见到喜气,除了几户地主老爷家还雇了短工,榨油、打糕、杀鸡宰鹅、买鱼炖肉、准备大份小份的礼品、准备宴客……村民不要说是办些年货、装点门墙,连吃顿细粮饱饭,也是奢望。
这一年,直到大年夜,泉珠方回到村中。纺织厂给的工钱不够,她又去大户人家帮了半个多月的工,悄悄与厨娘商量,每日少吃一顿,好省些陈粮带回给弟妹们。